七两桃花蜜

改名了哈,不是被盗号。

第二十章,红烛双影一双人(6)

        自神魔大战后,四海八荒平静了二十余万年,而近来的大事,着实是一桩接着一桩。

  往远了说,七万年前的翼族之乱,墨渊上神携爱徒双双归……咳,墨渊上神仙去,司音神君携恩师仙体归隐七万载,七万载后又双双回归神界。

  往近了说,半月前碧海苍灵的那一番动荡,虽说至今众仙也不晓得当时的具体情形,但听闻当时不止惊动了墨渊上神前往,便是连青丘的孤帝白止同折颜上神都一并过去了。

  听闻帝君他老人家于那日身受重创,至今未能醒来。听闻当日同样受创的还有青丘的小帝姬,便是白浅上神的侄女,凤九殿下,也是至今未醒。

  再往近了说,便是今日。

  皓德君十三万三千六百九十三年十月十六,昆仑虚掌乐司战之神墨渊上神,同青丘女君白浅上神,缔结连理之日。

  众仙有幸收到昆仑虚的请帖是在十日前,虽说十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可也着实将他们好一番折腾。一来自然是要备上一份体面的贺礼,二来还得忙着愕叹于两位上神的辗转悱恻之情不是!

  要说两位上神能有今日也委实算不上出人意料,当时他们收到那以紫金勾勒的皎玉喜帖时,除了惊讶,便是亦觉理所应当,理应如此。

  两位上神的故事这十数万年来谁人不是听过诸多版本,可不管从哪一个版本来说,倘若不是今日这般结局,又有谁不会扼腕长叹一声。

  青丘女君同天族太子就不够般配么?自然也是般配的。可若同墨渊上神比起来,不论从当年的师徒佳话,亦是而后七万年的心头热血,又或是其他的种种,终究是不能及的。

  而如今便是连名字都登对的两位新人终于修得正果,且今日这般旷古绝前的场面当真是另人为之振奋,亦另人惊叹到无以形容。

  今个儿一大早天还未大亮,八荒众仙便匆匆赶往青丘之谷想着能捞上个靠前的位置,好好地瞻仰一番战神同新娘子的绝世风姿——

  可即便是就差半夜过来蹲守也终究还是晚了,等赶到之时也就只遥遥地能瞧见谷内遍地皆铺了一层不薄不厚的桃花,空中尚在袅袅落着花雨,一番曼妙景象在晨曦的薄光里更显得那山水秀美之境仙意十足,只一眼望去便已让人为之心神沉醉。

  再说战神前来迎亲、连同战神是如何过了青丘历来为闹夫婿所设下的道道关卡的振奋场面,也只能听前头有幸得见的仙友口耳相传过来。

  言战神踏入谷口之时乃是正当卯时,再由战神自谷口的名为问礼、实则以酒论道的初战,至一路文韬武略刁钻古怪的七关破尽,也不过只消了一盏茶的功夫,若非如此,他们也不至于连个尾声都未瞧见。

  不过话说起来,神族的婚嫁迎娶素来都是巳时亦或是午时,战神此番又因何会来得如此之早?

  不过话再说回来,如此娇滴滴的小娘子,这四海八荒的第一美人儿,换成是谁不想早点娶回家呢?

  更何况这小娘子还是自个儿搁在心尖儿上宠着的,不惜拿命护着的。

  三年前白浅上神被卷入那诡异法器之中,墨渊上神便紧随其后跟了进去,当时可是不少人都亲眼所见的。

  再更何况,这小娘子为了养着自己的仙体,还不惜剜心取血整整七万年,又如何能不急着娶回家。

  战神确然很心急这回事,还在另一桩事上显露无余,那便是战神将新娘子一路抱出来、登上云梯、迈上以祥云织就的高台、踏上足有一方卧榻大小的喜辇后——

  便未在出来,直接将新娘子抱在了怀里。

  也是直到那时众仙才晓得,原来那辇车之所以造的那般宽敞,之所以要由整整一十八头上古神兽来拉,是因为战神早就有了要跟新娘子同乘喜辇的打算~

  要说这新郎官做喜辇还是万万年里头一遭,这若是哪个男子自个儿独身坐上一遭,那可真是要沦为四海八荒的笑料了。

  但这同新娘子一道……

  便又另一番意味。

  想来此番过后,这四海八荒怕是要跟着兴起一股新郎官与新娘子同乘喜辇的风俗了~

  然这也只是显露战神委实很是心急的其一,其二其三其四便是新娘子自打被战神抱在怀里后,除了两位新人于昆仑虚顶峰祭台拜祭父神母神,除了拜祭完再于观礼台行交拜礼以及受众仙朝拜,新娘子的一双脚便未着过地——

  于顶峰拜祭时他们还未瞧着,但拜祭父神母神,想来总不能是抱着拜的。

  除此之外,此番让众仙能称之为生死难忘的,还有今日这一番空前绝后的盛典。

  那一十八头周身皓白胜雪灵泽逼人、听闻早已灭迹于三界的上古神兽白泽——

  那流光溢彩与漫天五色云霞交相辉映的、不知以何种玉石精雕细琢而成的喜辇——

  那自往生海一端直直延伸到彼岸的、以圣洁无方的芬陀利华铺就而成的大道——

  那不知何处而来的、盘旋于轿辇之上欢鸣长歌的五彩鸟——

  还有那另人闻之便心生愉悦,又说不出的祥和安宁,与之寻常作婚嫁之用的笙竹管乐全然不同的,有生之年头一遭听闻的美妙音律,再伴随着昆仑虚的雄浑钟声,那当真可谓是让人如痴如醉。

  听闻那曲子乃是墨渊上神亲自谱的曲,又由座下最擅音律的花寻上仙亲自调教的仙官演奏出来的~

  还有两位新人今日所着的喜服那也是顶顶惊艳的好看。唔,主要是新娘子身上的那身——

  望之本不奢华繁复,既没缀满琳琅珍宝,亦没显眼花纹绣饰,但偏生就是给人一种遥不可及的华贵高雅之美,又无端带着娇柔清丽之媚的嫁衣,那将新娘子的花颜玉貌遮得若隐若现的大红丝锦。

  本就是四海八荒的第一美人儿,再做今日这般新嫁娘的装扮,那当真是无一处不美得绝艳无双,亦当真是另众仙大饱了一回眼福。

  不过跟新娘子比起来,战神倒是显得差了那么一星半点儿。

  倒不是说战神今日不够英气逼人,主要是战神今日配得那条腰带,嘶……好似有那么一星半点的配不上那一身庄贵喜服~

  好在战神生了一副神族第一俊美的相貌,倒也就不显得这腰带过于乍眼了。

  且据众仙猜测,那颇为……咳,不那么华美的腰带,极有可能是出自白浅上神之手。早前便听闻白浅上神于女红方面的造诣可谓是一窍不通,而如今这般重要的日子,这般……咳,的腰带,能让战神甘愿佩于腰间的,那自然也就只有新夫人的一片情意了~

  说起情意便又有见多识广的仙友瞧出了新娘子那皓腕间不经意露出来的玉镯,乃是母神之物,还有上神今日别于发上的一枚浅浅敛着五色流转的桃花簪子,应是以当年母神补天所用的五彩石雕琢而成的。

  如今看来,自半月前广泛流传开来的一桩八卦便有了依据。

  那八卦言,当日碧海苍灵突发遽变,后来乃是墨渊上神同白浅上神共持一柄轩辕剑力挽狂澜;言白浅上神还为此身受重伤;言墨渊上神当时将不省人事的白浅上神抱起来时,都急得差点摔了个跟头;又言墨渊上神其实早已将昆仑虚做为了迎娶白浅上神的聘礼。

  既是昆仑虚都能做了聘礼,那母神之物现下戴在准儿媳的身上,也着实不是大惊小怪的事~

  反倒是有些个没见识的不知安得是何居心,言墨渊上神待白浅上神如今便已如此,来日再有了子嗣,只怕战神就会变成青丘之人,届时难免青丘不会一家独大,恐生祸端。

  更有甚者还说什么狐帝当初为幺女取名白浅便是安了要收拢战神的野心,不然也不会将女儿的名字取得同战神的名字这等登对——

  当真是可笑且无知也。

  试问这世间又有谁会只因对方的名字与自己的登对,便能心意悦之的?是否两情相悦又同彼时姓名有何干系。

  至于有了孩儿便要成了青丘的人就更是可笑之至了,难不成那孩儿就不是战神所生?

  若要这样说的话,那往后青丘不也是昆仑虚的人了,况且天族的战神也好,青丘的战神也罢。那是父神之子,是神族唯一的战神,又岂是何人能将其左右的。

  战神护的是天下苍生,从来都不是谁的一己私欲。

  是以由此一来,便更是激发了众仙的八卦之情,这十日里四海八荒的赌局是开了一场又一场,话本子也多了一波又一波。

  从两位上神将来添的第一个孩儿是会接掌昆仑虚还是接掌青丘,毕竟这十数万年来,青丘也就只添了一个凤九殿下罢了,到新娘子上轿辇那日会先迈左脚还是右脚,新娘子戴的首饰是单数还是双数,新郎官是否会穿往日出征的那身行头——

  总之是五花八门,数不胜数。

  而如今众仙望着眼前那自山脚下至山顶一路绵延足有十余里的宴席,只想再叹一句,此生竟能喝得上战神的喜酒,坐得上神族圣境大摆的宴席,当真是何其有幸。

  听闻此番昆仑虚延邀甚广,便是连西天梵境的佛祖也被请来喝了喜……茶!听闻佛祖还言白浅上神与佛法有缘,是难得罕见的有慧根~

  可想而知白浅上神不止是修为尽得墨渊上神真传,便是连佛道之法理亦是尽得墨渊上神真传呐!

  对了,早在一月前青丘便已颁出布告张示八方,言待白浅上神同墨渊上神成亲之后,青丘的狐帝之位便会传于白浅上神,接任大典就定在三年之后的六月初六。

  有擅卜算的仙友特地推演过日子,彼年的六月初六乃是个万万年难遇的大好日子,想来若非如此,青丘也不会将这等大事拖至三年之后,毕竟若是赶在两位上神成亲时日之左右,便算的上是双喜临门了~

  累得爹爹同娘亲未能双喜临门的两位小战神一出生便闹了一场大动静,直将九重天的凌霄宝殿晃掉了半个飞檐,那砸下来的檐角又将门头上挂着的金灿灿的匾额给砸去了小半。

  听闻当时近年来都未瞧见的过皓德天君不知因何正好自门口迈过,而后恰巧掉下来的那块、刻着“灵”字的匾额,便恰好拍在了天君的脑门上。

  听闻险些将天君砸得破了相。

  而当时被西天佛祖亲口印证过的与佛法有缘,也并非说的是某位上神。

  昆仑虚的小十八长到三百岁的时候便对佛经生出了浓厚地兴趣,小小的人儿捧着一截比小脑袋都要大的竹简一坐便能坐上大半日,然这样的好日子没过上几日,就被他娘亲给遏止了。

  彼时他娘亲不止将他尚未来得及看过的经卷皆收进了藏书殿且上了锁,还将他搂在怀里日日地说要给他定上一门娃娃亲,还跟他讲往后会有个漂亮的小妹妹同他一道上课,同他一道玩耍,同他一道吃饭,同他一道睡觉,往后还要给他生许多个同他一样好看的小娃娃,直吓得他一连几日做噩梦……

  最后还是他爹爹同他娘亲说,与佛法有缘也并非就要出家,又将他娘亲搂在怀里讲了一番道理,他才总算逃过一劫。

  自然,这也是后话了。

  ……

  

  幽暖的檀香里好似裹着丝甜,也不晓得师父是拿什么炼出来的香。觥筹交错的热闹声断断续续入耳,昆仑虚还是头一回有这般喧哗的时候。

       白浅安静地坐在榻上眨眨眼,不觉连气息都放得轻了,遮在眼前的红纱盖头并不影响视物,只是瞧着这一路上的万般景象都蒙了一层喜庆的红,无端让人心尖发软。

  她小心翼翼地拈起一角眼前的薄纱,这会儿才留意到师父这屋子里不知何时竟铺了一地大红的羽毛毯子。明明昨个儿傍晚师父送她回去时还没添这个的,唔,她离开时倒是什么也未添置呢~

  本来师父是说将屋子里的物件都换成新的,是她拦着不让动,最后师父才只在窗边给她换了个宽敞又好看的梳妆案,如今那案上正披着一层红纱,瞧着更是喜人得紧。

  还有那扇自打她来了昆仑虚便立在那里的仙鹤屏风也罩了一层轻薄红纱,朦朦胧胧能瞧见当中贴着大红的喜字,檐角上还拿绸缎绑了并蒂花,小几上亦铺了红巾,罐子里的桃花有两朵还能瞧见缀着露珠,显然是新换过的,窗边亦挂了红纱帐,被窗缝吹进来的风拂得摇摇曳曳,还有她现下坐的床……

  这喜被是先前她跟师父一道选的,床边这帐幔亦是。

  换新的做什么呢?这是万万年来师父早就住得惯的,她亦看得惯的。这里的一处一物皆是好的,哪怕连一丝风都是好的,她才舍不得换掉呢~

  她悄悄笑着将指尖里捏的一角红纱再撂下来,又忍不住将爪子钻进袖间摸出一枚手心大小的小镜。

  这银镜是昨夜要分开时师父给她的,师父说这小镜平日里可以给她带在身上梳妆用,倘若在镜中注入一缕仙泽便能显现出他方景象,甚至可以听见对方的声音,只要对方身处神族之中便是可以的。

  师父说,她若是睡不着,便可拿这小镜看他,与他说话,亦可给她留着看热闹用~

  她当时还未想到有什么热闹可看,直到今早听见嫂嫂们说师父已经踏进谷口时,才晓得师父当真是忒有先见之明,多亏有了这小小的银镜,她才能瞧见师父是如何地过了哥哥们布下的关卡,又是如今地将哥哥们同老凤凰杀得片甲不留~

  说起来折颜也真是为老不尊,师父过完前头三个哥哥的六关后,到了最后四哥这里本就是剩下最后一个了,但老凤凰竟然撺掇四哥让四哥再给师父加上两道难题!

  亏他还有脸自称一声是师父的兄长,没成想关键时候他竟然能向着外人将胳膊肘往外拐,真是不靠谱!

  幸好四哥英明,只随便跟师父过了两招就将师父放了过去,不过话说回来,就算四哥使出浑身解数来也是拦不住师父的~

  唔,说起来昨个儿夜里嫂嫂们就将送给她的成婚礼塞给了她,倒是四哥早就答应了要给她的凤羽扇子一直没着落,也不晓得是不是四哥下不去手,哼,等回头她便亲自去薅秃他的凤凰毛!

  她指尖摩挲上触感温润的玉石,又不自禁地弯起小嘴,师父这小镜真真是做得极好。    

       昨个儿师父在狐狸洞用过晚膳又待到了天黑,她跟他说好了今日一早要早早地就来接她才肯让他回去,可等她自个儿躺在床上时却还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好在师父留了这小镜给她。

  她本以为能在镜中瞧师父一眼再跟师父说说话便已是最好,没想成她才对着小镜送了一缕仙泽,这镜中便现出师父的模样来。

  彼时师父应是才沐浴完,一头乌发披散着,坐在榻上朝她笑,问她要不要听曲子,还让她将小镜置于半空,让她躺下来闭上眼睛再听~

  她虽然舍不得不看师父,但想着翌日要早起且肚子里还揣着小的,也就只好乖乖地照做,但许是隔了一方小镜,她便觉着那好听的琴声格外地勾人,直勾得她恨不得当即就跑回昆仑虚去。

  最后她躺不下去地又坐起来,师父也跟着停了琴音,而后她便眼睁睁瞧见师父站起身,竟是自那巴掌大的小镜中走了出来!

  当时她委实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待回过神便要往师父怀里扑,却忽地被师父叫住,伸出去抱师父的爪子也扑了个空,原来走出来的师父是他借着小镜投过来的虚影~

  不过虽说只是一道虚影,看得见却摸不着,她还是觉着欢喜得紧,既欢喜又新奇!最后还是那个虚影师父陪她一道躺在床上,又将她拥在怀里跟她慢慢说着话,她才不知何时睡着的。

  今早阿娘同嫂嫂们给她梳妆时她忍不住拿小镜出来瞧师父,还惹得三嫂将她取笑了好一顿,后来师父过来时三嫂更是捉着不放,说什么咱们白家的小狐狸可真是能勾人,都把战神勾得天还没亮就来抢人了——

  唔,真是羞死人了~

  原本她还被阿娘那给她梳头的小调儿哼得鼻尖儿直泛酸,被嫂嫂们这样一起哄倒是也跟着乐起来,阿娘红了一早上的眼圈也总算缓了过来,唔,不过四哥今日应是不大高兴……唔,应该说是不大满意才对。

  青丘的习俗向来是新娘子上花轿得由兄长背着,可今日四哥还没来得及站到她跟前,她就先被师父抱了起来,彼时四哥还将师父拦了下来想要将她抢走,可师父却只说一句“我来便好”就侧过身将她抱了出去。

  她当时回头瞧了一眼,分明瞧见四哥那春光满面地脸色都变了一变。听嫂嫂们说,先前她那四个好兄长为了争夺今日背她上花轿的殊荣还动起手来打了一架,直被阿娘笑他们几个越活越回去了。

  唔,真要说起来,她还是更喜欢由师父抱着她上花轿呢~

  师父没将她交给四哥,她本以为是师父不晓得青丘的习俗,是以她便偷偷扒在师父耳边幸灾乐祸地跟他说悄悄话,而后师父便低声含笑地说了一句,那他今日便暂且做一回她的兄长,直听得她的心尖儿摇摇晃晃,说不清是什么美妙滋味~

  她忍不住笑着埋到师父颈畔,又想着师父既然想要做一回她的兄长,那她自然是得唤上他一声才好,是以她又抬起脑袋隔着一层薄纱凑到他耳边,软软糯糯地唤了一声,“五哥~”

  彼时师父正抱着要迈上轿辇,她清楚地感觉到抱着她的身子猛地僵了一下,想来是师父听她这般唤法一时太欢喜了。是以师父抱着她坐下来的时候,她连他为何赖着不走都忘了问,只害羞又甜蜜地打算再唤他一声,他却突然抬眼朝她看过来,语气慢悠悠地说了一句,“我比你大哥还要年长许多……”

  她愣愣跟他对望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话中深意,可又委实想不出若将师父排在大哥前头该是如何唤法,就在她打算只唤一声兄长的时候,师父突然凑过来,温热的气息吐在她耳边,低低沉沉地嗓音里裹着笑的同她说,“娘子若是当真想唤些什么,不如唤声夫君……”

  后来那威风八面的一十八头瑞兽是如何给她拉的轿辇,那好不容易自老凤凰那儿讹来的桃花雨,那一早她便想好好听一听却始终没得听得见的喜乐笙竹,这一路又是如何行至的昆仑虚,她皆是朦朦胧胧,耳畔同心尖儿里便只有吹在耳边的酥痒,并那声这世间最为动听的娘子同夫君……

  后来师父将她抱下轿辇时她才回了神思,本想要自个儿下来走,师父却说什么也不答应,不止抱着她一步一步的走尽了千级石阶,便是连去后山主峰拜祭父神时要走的石阶也将她抱了上去,直惊得她还以为连拜祭父神母神时他都不打算放她下来了。

  好在师父到底没有欢喜得糊涂了,站在祭台上时就将她放了下来~

  今日的天是格外的好,便是立于峰顶的祭台上也半丝风都没有,能清晰的看见香火的青烟飘摇直上。

  她同师父一道叩拜下去的时候,其实偷偷地跟母神说了话。她万般郑重的同母神说——

  “母亲,孩儿日后会照顾好您的渊儿,不会再让他孤身一人,亦不会再让他独自一人守护这四海八荒。”

  “小浅还会给您添许多个聪明又可爱的孙儿。您可能还不知道,小浅如今腹中,便有了师父的孩儿,还是双生子呢。”

  “母亲,父亲,你们可以安心了。”

  那场弥留之际的梦境委实太过清晰,以至于她回想起来还能清晰的看见母神说笑着同她一道喝酒,母神笑着执盏同她说,“渊儿便拜托给你了。”

  她额头挨在师父特意给她垫的厚毯子上,许是跟母神说话有些久,师父便心急的来扶她。她抬起头时,师父正朝她笑着,满满浸着笑的温静眸光里似是有细碎的光莹烁着,轻低的同她说,“母神定是很满意她的儿媳。”

  她也是顺着师父示意的低下头,才看见自己腕间的玉镯上笼了一层桃粉色的微芒,再抬头时也才瞧见缀着祥云的碧蓝天色上,不知何时竟布满了五色流光,乍一看同她头上那支桃花簪子的光泽一般无二。

  ……

  外头传进来一阵笑闹声,隐约听着像是有人要给师父敬酒。

  她不经意舒了口气,挂在嘴角上的笑便也爬上了眉弯,师父这小镜不止好用还做得极是好看,这将银镜嵌在当中的玉石润泽生辉,背面竟还雕刻了一只懒洋洋趴在桃树底下的九尾狐,唔,一瞧就是她睡懒觉的模样~

  她拿指尖细细将小狐狸摩挲一遍,再将银镜翻过来便忍不住悄悄往里送了一缕仙泽,师父虽是才走没多大功夫,可她就是觉得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见他了。

  唔,况且师父不是也说,这小镜就是给她拿来看热闹解闷的~

  她忽地又悄悄笑起来,乐不可支似的,眼前的镜面化成一方云雾,云雾拨散开来,一贯庄严肃穆的大殿两侧竟摆上了小宴,师父正被众人簇拥在当中说着什么,待她正想细听时,却见那抹身着大红喜服的俊拔背影转回身朝她看来,今日好像格外红润的薄唇也弯了起来……

  直慌得她心口里陡然扑通个不停,连忙撤了小仙法将银镜塞回袖子里,下一瞬便听见轻微的推门声。

  她怔怔抬眼望去,而后听见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抹颀长身影也映进眼里。

  今早师父被簇拥着迈进狐狸洞时,她正被嫂嫂们闹得害羞,再听见外头不绝于耳的笑闹时便更是整个人都飘忽着,直到此时她好像才能好好的看看他……

  从前只晓得师父穿白色最是好看,今日方知,师父穿这样大红的颜色更是俊美,美得让她移不开眼。

  朝她行近的步子好像走得特别慢,慢得似是承载了太过沉重的深情厚意,慢得似是每踏出一步都轻柔得近乎小心翼翼,她鼻尖里突然冲上一股酸,不经意颤了下眼,视线便朦胧了一重,随着清晰往事一幕又一幕浮现在眼前——

  好像漫长得岁月都更迭了几番,又好像近得不过只是转瞬,眼前画面便悉数化成了初上昆仑虚的那一日,师父端坐在大殿的主位上,执着玉清昆仑扇,哄她做了最小的徒弟。

  她忽然笑起来,眼前雾气却又蒙了一重,想起阿娘嘱咐过大喜的日子不能抹眼泪,便又眨眨眼将泪意忍回,而后师父终于坐到她身边来。

  他眼里亦有些热意,复无声弯了嘴角,轻缓的拈起遮面的喜帕与她掀到脑后。

  他的小十七今日梳了髻,一头青丝皆盘到了脑后,添了几分别样的妩媚,自然是美的,可他却还是更喜欢她披散着青丝的模样,便似他的小十七永远是个天真恣意的小女儿家。

  他不经意轻叹了口气,想要抚上娇美的面庞却又犹豫下来。他的小十七素来不爱打扮,他还从未见过她扮上这般精细妆容的模样,莫要被他碰坏了才好。

  他握上绵软的小手,有些忍俊不禁,又心底软得不像话,复抬眼看向呆呆愣神的人儿,“累不累?”

  她眨了下眼,忽地便有些害羞,羞得低下头才摇了摇脑袋,又忍不住再抬起头看着师父,没一息的功夫又没出息地埋下脑袋,依赖地回握上大手攥着,小嘴也不自觉地弯起来,软软糯糯的嘟囔着问,“师父,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外头那些人应是在闹着要给他敬酒,他方才定是发现她在偷看他,才这么快回来的吧?

  她自责地拿指头勾上温热的指弯,心尖儿里却甜蜜得发烫,禁不住抿弯了小嘴,“十七没事的~”

  掌心里的小手勾得人心痒,他不着痕迹的深吸一口气,拢着小手捆一捆,唇畔是难掩的缱绻笑意,“外头有你的师兄们,若是这点小事都指望不上,我岂不是白收他们为徒了。”

  她眨着眼抬起头,定定跟含笑的温眸对望几瞬,忽地又抿着小嘴笑起来,委实觉着师父说的很是道理,师兄们倘若连帮师父挡酒都做不到,那师父还真是白收他们做徒弟了~

  他静静的凝望着一如初见的眉眼,极轻的舒了口气,唇畔的弧度便又软了几分,他终于将他的小十七娶回来了。

  面前的人儿笑得娇媚动人,这身红衣更衬得容颜昳丽,今早他见到她这幅模样时便被她惹得醉了心神,此时再只有他同她两人这般静下来,便更添情动,不过此时即便再舍不得移开眼,有些事还是做的。

  他自嘲的苦笑了一下,又宠溺的轻捏了捏小手,起身到桌案边取来合卺酒,再重新坐回榻边,将少的一半递给满眼惊喜的小狐狸。

  如今本不该让她饮酒,可今日这酒,不给她喝上一回,只怕日后她定是要遗憾的。

  她新奇地接上半个盛着酒水的物什,一时都要不知该如何捧住才好了。这个东西她若没记错的话应该唤作匏瓜,现下她手里的便是拿匏瓜破开做成的瓢,从前她有在凡间见过这个东西,是洞房花烛夜要用来喝合卺酒的~

  因为这匏瓜生来便是苦的,再用它做成瓢来盛上甜酒便有了同甘共苦的意思,又叫——

  唔,所谓合体,同尊卑,以亲之也。

  彼时她听着这个说法便觉得很好,没想到今日竟是能用到自己身上。

  从前哥哥们成亲时用的都是杯盏呢,师父应是晓得她喜欢往凡间跑,是以才特意给她寻来的吧?

  她不自觉地弯起唇又皱了眉,可惜她如今肚子里躲了两个小东西,怕是不能喝酒吧?前两日师父才告诉她,她肚子里竟是偷偷藏了两个小团子呢~

  她有些着急的抬起头,还未及问出口师父便先笑着应了她一声,“无妨。”

  他昨夜方想起这回事,便去凡间寻了这个,此时看她这般欢喜的小模样,看来是寻对了。

  其实早在上古时期,一开始也是用这匏瓜的,只是不知何时却都换成了金银器皿,反而失了原有的意味,久而久之这仙界便也无人再种这匏瓜了。

  他伸手扶一扶不知该如何安放的小手,温醇的嗓音里满是宠溺笑意,“会有点苦,喝一小口便好。”

  她就着师父的手又将爪子里的瓢捧得紧实一些,小心翼翼地点点头,听着师父这样说便也安下心来,况且她手中这颇为硕大的瓢里,当真就只装了一小点儿的酒水~

  她咽了下口水,便又将滑手的瓢捧得牢实一些,下意识地抬眼看向对面,却见师父那瓢装的酒竟是比她的多出好几倍,满满的都要盛下半个瓢了!

  她霎时皱起眉,想要问问师父怎地如此偏心,又郁闷地瘪了小嘴,谁让她肚子里揣了两个小的呢,师父能给她喝上一口就不错了~

  他被小狐狸瞪得险些失笑,未免她馋得紧,便先低头饮上,唇角的弧度却禁不住越发弯了,总不好两个人都沾一口做个样子,若真如此,倒像是他在敷衍她了。

  她认命地也跟着抿上那一点儿怕是都不够一口的酒水,先是唇边的苦味漫进口中,再被清甜的酒味冲散,咽尽时舌尖又慢慢洇回苦味,她却觉得那丝清苦分明让她心尖儿里都是甜的。

  往后她同师父便会如这匏瓜一般,同甘共苦,同体亦同心。

  他从不觉酒是好喝的,今日却实在觉得口中苦甜参半的酒应是这世间最好吃的,亦让他有些醺然。

  定定将他望着的人儿不知又在出神着什么,澄澈的瞳眸直看得他心底里软得发痒。他将口中回甘再咽一下,复无声的弯起嘴角,将她的手中瓢盏一并搁回,再坐回榻边蹭上小嘴旁沾的酒水珠。

  本就嫣红的唇瓣敛了一层水色,更为娇滟欲滴,似晨色里开得最肆意的花,他喉头又滚了一下,或许是当真有些醉了,本欲问一声“苦么?”便未能出口,情不自禁的去尝了那抹诱人的红。

  她害羞得颤着睫毛阖了眼,方才不过只喝了一小口酒好像忽然便醉了,又或许是被唇边的酒香熏得醉了。

  温烫的气息混着清甜钻进口中,直勾得她心尖一颤,她禁不住缩了下脖子,又只觉满心都是欢喜,不自知地在贪恋的气息里软软抬了下巴尖,手臂攀上师父脖颈。他到底是比她的喝得多,这酒香也浓得馋人~

  他气息重得越发明显,本就情难自抑,她再是这般予取予求的乖顺模样,便更惹人难以自持,竭力克制着才退开眷恋的温软,一手握上小手,一手抚上发烫的小脸,再好好看看眼前的人儿,自含着迷离水色的纯净软眸,看到一身鲜红的华美嫁衣,再看回懵懵懂懂将他望着的小脸,指腹轻慢的细细摩挲着,眼里便也添了些热意。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尚余着哑意的嗓音又低又缓,似沉淀了恒久的漫长岁月,唇畔弯起间又化成了无言的喜悦,“我的小十七,今日真美。”

  她在缱绻又温柔的眸光里望得有些痴了,听得师父说话才回了神,便也跟着将师父好好打量一番,再看回今日好像格外俊美的面庞,不自觉地便将心底里的甜意都盛在了笑里,软腻的小嗓音也甜脆的厉害,“师父今日也好看!”

  他被她娇憨的小模样逗笑,不经意间又轻舒了口气,抚上绾得精致的青丝,再看向佩在乌发上的冠饰,做出这套发钿时他便晓得他的小十七戴上定是极美的,不过到底是金玉物什,总归是有些重量的。

  他与她拨开鬓旁的一绺珊瑚小珠,再看向微微低着头的人儿,唇畔便又卷了笑,“重不重?”

  她软软摇摇头,小手攥着师父腰上的衣襟,没由来地便觉着害羞得紧,耳边能听见步摇上的珠子碰在一处的细碎声响,直将她心尖儿也荡得摇摇晃晃的,而后师父倾身过来将她抱了起来。

  她猛地心下一紧,他却抱着她起了身,直将她抱到了窗边的梳妆案台前——

  镜中能清楚地瞧见师父在帮她一件一件的去了首饰,她怔怔眨了下眼,脸颊便又烫了几分,她方才还以为……咳~

  师父将她头上的物件都拆完又拆开了今早阿娘特意给她绾的髻,穿插在发里的指间一点都没有弄疼她,打凡间回来的这几日他几乎连床都不让她下,这般给她梳头发已头一回了。

  自镜中能隐约看见半支红烛,看见一屋子都是喜人的大红色,还有站在她身后专注地给她顺着头发的身影。

  她看着看着便有些鼻尖泛酸,又不觉弯了唇,虽说昨日一早师父还帮她梳过头发,可同现下的感觉却是全然不同的。

  帮她顺好头发的大手又给她绾了舒服的小髻,如今连绾发的手法都熟练起来了。

  执掌轩辕剑平定天下的手,如今竟拿来帮她绾发,不止绾发,还不知为他下过多少回厨房了。唔,这要是搁在话本子,她怕是都要成了那魅惑君主的妖姬了~

  她娇气地瘪了下小嘴,镜中也模糊了许多,一下瞬又绽开笑来,正想起身让师父也坐过来,却一下子又被抱了起来。

  她小小惊噫了一声,爪子却老实地勾上了师父脖颈,娇嗔的小嗓音也软得腻人了,“师父你再这样将十七抱来抱去,十七都要不会走路了

  他不禁蹙了下眉,轻缓着放下她坐好,微沉的语气听起来却是宠溺,“胡说。”

  这几日好不容易将她养得能多吃下一些,今日一大早便起来折腾,她定是饿得紧了。去时他便带了汤水,在辇上时想喂她喝一些,她却顾着小面子说什么也不肯。

  他无奈得有些失笑,拂手去了温着饭食的术法,舀上补汤盛进碗中,再拈起汤匙送去小嘴边。

  她就着师父的手喝上一口,温热正好的鲜香咽进肚子里只觉全身都舒坦了,唔,想来她的小团子也定是饿了!

  她下意识抚上小腹,小嘴也跟着笑起来,偏过头才瞧见桌上摆的都是她爱吃的。这几日师父变着法的给她做吃的,当真是恨不能将四海八荒的稀罕吃食一下子都给她找来了~

  师父又舀了汤水喂过来,她只尝一口便晓得这汤是师父亲手煮的,还有这一桌子的吃食。昨夜师父送来幻相陪她说话,她睡着时怕是都进了子时,今日一早她拿铜镜看他时他已穿着妥当在交代师兄们事情了,这汤没几个时辰又是煮不好的,他怕是一夜都未睡过呢……

  她自责地抿了唇,忙回手也盛上好喝的汤水搁到师父跟前,又夹上糕点并小菜全都给师父添到碗里,再夹上一口喂到师父嘴边,心疼得软着嗓子道,“师父也吃~”

  伸过来的小爪子显得跟他撞上,他失笑的就着小手接下,这般喂着也无法吃好,便将小碗搁到她跟前,再推上又喂过来的小手,忍俊不禁地道,“自己吃。”

  手里的筷子又被推着喂回来,她一边添进嘴里一边点点头,颇觉师父说得很是道理,还是自己吃来得方便,况且早些吃完也好早些歇着,她今日皆是被师父抱着都觉着累呢,师父定是更累得辛苦了~

  她心疼地夹上一块香甜软糯的桃花糕添进师父碗里,才说出一句,“师父多吃点!” 忽听前头炸了个火花,“啪”地一声轻响。

  师父今日去接亲的时辰着实是有些早,后头本还有些旁的礼节,师父怕她太累便也一并去了,以至于现下虽燃了一屋子的灯盏天色却未全然黑下来,这此时正好立在桌上的一双红烛便显得格外显眼。

  她不经意循声望去,忽然便福至心灵地想到了什么,而后卡在嗓子眼的后话就悉数被那窜动的火苗给烧烬了。

  修长的手指拈着筷子又将小菜送进她碗里,含着笑的温醇嗓音也钻入耳中,“十七也多吃点。”

  她忙不迭地点点头,无端地便觉着脸颊发烫,胡乱送进嘴里的吃食一时也分不出什么味道,总之师父添什么她便吃什么,可这红烛未免搁得忒近了点儿,怎地越发烤得慌呢~

  身旁人儿红着小脸,小脑袋低得都要埋到碗里去了,不过瞧了一眼花烛,怎就羞成了这幅小样子。

        他无奈又宠溺的轻叹了叹,唇畔缱绻却更浓,她这幅食不知味的小样子只怕吃得多了会难受,他伸手抹一下小嘴边沾的一点油汁,“吃饱了么?”

  她脸颊上烤着的火忽地烧得更厉害,忸怩地应了一小声,“嗯~”  跟着便又被师父抱了起来……

  她没出息地颤了一颤,一颗狐狸心也慢慢跳起来,跳得扑通扑通响,本以为师父是要抱她到床上去,抬眼时却瞧见缀着桃花的清澈池水,粼粼水波层层不休,慢悠悠地荡着花瓣飘呀转呀……

  她脸颊上的热意陡然便淌遍了全身,咳,自,自然是要沐浴的~

  师父稳稳将她放下来,好看地大手够上她腰侧的束扣,她陡然又是一僵,心口里的怦动猛地变成擂鼓,害羞得想要躲一躲又觉着现下这个时候,咳,委实理应如此。

  环在腰上的大手好像解得颇为熟稔,唔,也不知师父害不害羞~

  她没出息地耷拉着脑袋,咬了咬唇,兀自纠结半刻,到底还是磨磨蹭蹭的伸出爪子攀上了板正地腰身,如今她跟师父都成了亲,白日里师父还当着众仙的面对她许下了那样的承诺,承诺他此生只娶她一人为妻,只与她一人相伴,唔,不管怎么说,做娘子的都是理应好好地服侍夫君宽衣沐浴的~

  师父今日佩的这腰带是她先前亲手缝制的那条,现下她解起来便很是顺手,再想到如今竟真的跟师父拜了天地成了亲,她这爪子便也越发的好用,心尖里也似被塞了满当当的欢喜跟甜蜜。

  这喜服的扣结要比平日里的常服繁琐一些,她耐心地一一解开再帮师父褪了外袍,解到里头时才瞧见师父穿的也是她先前亲手做的里衣呢~

  她不自觉地抿起笑,抚着板正的胸襟顺一顺,再喜爱地从领口顺到衣襟,真是越瞧越觉着这身里衣穿在师父身上,既好看又合身得紧!

  她美滋滋地摩挲了一会儿才又拽上衣畔的绑结,一边柔柔解着一边又叹了叹,可惜那日出了那桩事,累得她给师父做的那件大红里裤没能做完,回来的这几日师父又不许她再接着做,若是今日师父再能将她亲手做的里裤也穿上就好了~

  她兀自想得心尖儿发酸,便也没能觉出她爪子底下的腰身连吐息都放得轻了,待体贴地帮夫君拨开衣襟,忽地瞧见一抹白,并一片柔嫩的桃粉色。

  她怔怔盯着瞅了几瞬才恍然想起,师父这里面穿的竟然是她先前做的那件白色的里裤,那件她辛辛苦苦绣了许多桃花的里裤!

  她惊喜得一下子亮起眼睛,小嘴跟着弯得似抹了蜜,彼时她还瞧着这桃花绣得歪歪扭扭的不大好看,但现下穿在师父身上竟还挺好看的!

  瞧瞧这一大片密密融融的桃花瓣,这样被师父穿在身上撑起来,瞧着还真有些像飘落的桃花叠了厚厚一层呢~

  她喜滋滋地抿着甜笑,伸出指头摸上自个儿亲手绣出来的好看桃花,欢喜得抬起头喊出一声“师——”,却蓦地撞进含着脉脉笑意的眸子里。

  平日里素来温润清雅的眸子此时好像格外幽深如潭,那好像藏着暗流汹涌的潭里又似盛着火光,直烫得她灵台里霎时划过一缕清明。

  指尖搭着的,桃花,似是突然起了火,她禁不住咕噜一声吞了下口水,一时慌得竟是连爪子都挪不动,跟着后腰覆上来一片温热。

  她猛地颤了一下,总算是缩回了爪子,身后的大手却带着她往前挪了一步,直搂得她整个身前都贴上了一大片温烫肌肤。

  她没出息地又颤了一下,爪子软软抵上结实地胸膛才发觉自己身上不知何时竟被师父剥得只剩下肚兜跟小裤了……

  火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额头,眼前的画面也委实太过……

  她禁不住再吞一下口水,颤巍巍地撇过脸看向一池晃得人心痒的桃花瓣,那惑人气息却又追过来凑到耳边,蹭在脸颊上,似笑非笑地与她道,“先前不是闹着要让我穿上看看,现下看到了,小十七可还满意?”

  又轻又低的尾音儿挑得像一根打了卷的羽毛,直勾得她心尖儿颤了又颤,且那刻意憋着笑的语气怎么听怎么像是带着旁的意味,她受不住地歪着脑袋再躲一躲,温热的大手却扶上她的脸,贪恋的气息也缓缓凑近到唇边。

  轻浅的厮磨太过温柔,温柔得让人有些站不脚,亦痒得让人难耐,她不自知地抬起手臂环上暖热的脖颈,身子也软得靠了靠,唇边的磨蹭却蓦地一滞,火热气息猝然粗重得惑人,绵长的痴缠却越发温柔至极,惹人沉溺又心疼。

  最后,待师父抱着她进到池子里时,她已迷糊得连害羞都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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